等我吃完飯，秦楚皓已經和任如玉聯系好了，約定到她家匯合。景斐然暫時聯系不上，不過任如玉說她會想辦法，我們也就不管了。

我簡單收拾了一下，刮了刮臉，便和秦楚皓下了樓。

去任如玉家，要穿過兩個街區，這裏是多少年的老城了，談不上有多富庶，卻頗為熱鬧。

早市已過，菜市場快要收攤，還有不少人在討價還價，爭取在收攤前結束這筆生意。

此外閑聊的也不少，都是街談巷議，聽過一笑也罷。

“要我說，就和他打，咱兒這麽多人，一人一拳也把他們捶死了。”

“就是，怕個鳥，讓那些雜毛騎在老子頭上，我不能忍...”

隨著我一路走過，這樣的聲音不絕於耳。

就在昨晚，人類又和外星人起了沖突，雙方互有傷亡，這些聲音，恐怕都是在談論此事的。

其實這樣的沖突每天不知有多少，像我這樣的人，親眼見過太多太多，早就麻木了，但民間的情緒，卻是在這樣的不斷刺激下，愈發高漲。

“這兒什麽時候蓋起一座樓了？”拐過一個街角，我看著眼前拔地而起的高樓，有些驚訝。

“市政改造時弄的，好像當時空之城還投資了一些，不過蓋了一半，爛尾了。”秦楚皓說著，已經從半掛著的鐵門下鉆了進去。

“走這兒吧，近點兒。”秦楚皓沖我揮了揮手。

“兄弟齊一心，踏平空之城。”我看著鐵門上寫著的歪歪扭扭幾個字，不自覺得讀出聲來。

“蘑菇雲冉冉升起，空之城灰飛煙滅。”一旁的角落，寫著幾個更大的字。

“這都是誰寫的，真是一群人才。”我讀著讀著，不自覺笑出了聲，當下搖搖頭，也學著他的樣子，從鐵門下鉆了過去。

穿過這棟爛尾樓，任如玉家已經近在眼前，這是一棟老舊的二層樓房，建於四十多年前，光從外面看，你很難想象這種破敗的房子還住著人。

但只要進了裏面，頓時感覺豁然開朗，正如在現實世界中任如玉的家一樣，追求這種裏外極致反差，或許就是她最大的樂趣。

“嘶嘶，”秦楚皓摁下門鈴，那鋸木頭一般的嘶鳴聲響後好一陣，才有人來開門。

來的人是林欣雨，她穿著睡衣，一臉倦意地把門打開，看著我們倆，還有些驚奇。

“來這麽早，我們還沒起床呢。”

她一邊說著一邊朝回走，順手把臥室的門關上了。

一向嚴格規律生活的任如玉竟然會睡懶覺，我有些奇怪，不過當看到林欣雨眼眶周圍的黑眼圈時，我就明白了。

“昨晚又熬夜了？”

“是啊，搞了一晚上，還沒算出來。”林欣雨又打了個哈欠，癱倒在沙發上。

“實在困就再去睡會兒吧，事情下午再說。”

“算了，中午睡起來更難受。”林欣雨撓撓頭，看著手裏抓下來的頭發，顯得有些欲哭無淚。

“知道你辛苦，等這次任務完成了，給你升職加薪。”

“又想騙我，”林欣雨白了我一眼，撇撇嘴，滿臉對我的不信任。

“楚皓給我作證好吧。”我一把把秦楚皓拉過來，指望他說兩句。

“我...”秦楚皓本想說些什麽，但扭捏了半天，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。

這傻小子，哄哄人都不會，我心中長嘆一聲，放棄了。

每到這種時候我就愈發感覺到沙平和景斐然的重要性，就算是柳尋風，起碼也會幫我圓個場吧。

“行了，你別為難楚皓了，他哪像你們那麽會糊弄人。”林欣雨又給我心上紮了一刀。

當下我心裏那個冤枉啊，真不是我想糊弄她，實在是這種事我也做不了主。況且，我不也是每月拿那麽點兒工資，連包煙都快抽不起了。

“不過說實話，再不漲薪，恐怕這日子真沒法過了，最近物價又漲了。”林欣雨嘆了口氣。

“怎麽回事？”

“三區那邊又出問題，內訌，再加上今年收成本來就不好，糧食價格漲得瘋快。”林欣雨給我解釋。

“還有蔬菜和牛羊肉，有的已經長了五成。”秦楚皓補充了一句。

還好煙價沒漲，我暗自慶幸，這麽一想，煙癮又犯了，下意識就掏出一支來叼在嘴裏，剛點了火後，門突然被推開。

“吧嗒，吧嗒，”任如玉踩著拖鞋走進來，直接來到我身邊，一把把煙掐滅，扔到了垃圾桶裏。

“哎哎哎，”我想伸手去接，結果沒接住，眼睜睜看著一口還沒抽的煙就進了垃圾桶。

“大姐，不讓我抽起碼別扔吧，現在一盒煙多貴啊。”

“再抽小心我把你其它的全扔掉。”

“你敢。”我小聲嘟囔了一句，下意識緊緊衣服，手踹進口袋裏抓住煙盒，那樣子似乎真的是怕任如玉來搶一樣。

“邱月白，你也不好好想想，為什麽你在別的地方根本不抽煙，偏偏在這兒癮這麽大。”

“我怎麽知道？”我咳嗽了兩聲後，才斷斷續續把這句話說完。

“看看你這樣子，還不戒？別趕在三十歲前就退休了。”任如玉這家夥依然是不依不饒。

“好了好了，還差斐然到齊了，我們先說點正事吧。”秦楚皓一看我倆又要開吵，趕忙把話題扯開。

“斐然下午才來，讓我們先別等他了。”林欣雨說。

“那我們開始吧，月白，這次有什麽任務？”任如玉深吸了一口氣，聲音也平靜下來。

“絕密，具體情況不知道。”見我還在氣頭上，秦楚皓趕忙替我回答，其實我根本沒生氣，要是這都生氣的話，那我在二十六個世界裏，早就氣死了。

“正好大家都在，那不如一塊來分析分析，”我說著，便把自己那天開會的情況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一遍。

“總部的林長官？”任如玉問。

“怎麽，你聽說過？”

“嗯，”任如玉點點頭。

“有所耳聞，他是學戰術出身的，據說最新的戰術理論就是他負責編纂。此人第三區出身，在總部一路高升，現在好像還不到四十歲。”

“第三區啊，怪不得這麽厲害。”林欣雨一聽，吐吐舌頭。

第三區，同我所在的第九區好像聽著差不多，但這個星球上的人都知道，那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。

因為外星文明的幹預，人類社會從一開始就偏離了自然發展的軌道，從部落時代開始，就沒有出現過國家這個概念。

起先外星人為了方便控制，把人類所在部分劃成了十個區，占據地球表面的九成，而他們自己只建造了一個居住的城市，名為空之城。

由於一區距離空之城最近，受到的輻射作用最強，因而發展的最快，想擺脫外星人控制的思想，也萌生的最早，而今總部大多數的骨幹精英，都是來自一區。

但雙方戰事一起，一區首當其沖，毀壞最為嚴重，現在一區大部分地方，已經成了人類社會和空之城之間的緩沖地帶，荒無人煙。

而一區的人口，大多湧進了毗鄰的三區，這也就為三區日後的混亂埋下了伏筆。

三區是除一區外最為發達的地方，之前的生活還是不錯的，但由於一區人口的湧入，外加其它區人口的大量遷入，三區人口短時間內增長了一倍以上，因而出現了嚴重混亂。

從那時起三區就各種內訌不斷，而偏偏三區又是人類的糧倉，因而只要三區一出問題，整個地球都會受到影響。

因此一些不法分子看準機會，也都紛紛進入三區，掌控住重要資源的流向，哄擡物價以牟取暴力，更加劇了三區的混亂。

世界政府曾多次組織各大區力量聯合對三區進行治理，但都收效甚微。曾有一次，我作為參與人員進入了三區，那次經歷，也成為了我日後眾多不願回憶的往事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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